2008年10月25日 星期六

千面女郎

在醫院裡,穿白色衣服的人種暫多數。不過,同樣是白衣的人種,又包括了多種不同的族群。有趣的是,即使上面繡上了斗大的職稱和姓名,穿上白色外套的我,一人就足以分飾多角,演上一集的「白色蛋塔」了。

角色之一
護士小姐,我爸爸的點滴沒了...」
「好的,我會幫你轉告照顧他的小姐...」

角色之二
「老師,我媽媽頭痛,想晚點再做復健...」
「好的,我會幫你跟你們的復健師說...」

角色之三
「哈囉!阿長...」
「咦?是你啊?」
「嘿?不然你以為是誰?」
「呵!我剛還以為你是哪位營養師...」

角色之四
「小姐,我要辦出院...」
「不好意思,請你去找旁邊那位書記小姐...」
「可是他們跟我說是要找你...」
「呃???」
「他們跟我說要我找一位坐在電腦前面的小姐...」
「不好意思,辦出院請你去找旁邊那位書記小姐,她有時候不在電腦前面...」
另外,還有兩種杜撰的角色,算是蛋塔劇中的丑角人物,分別由我的一位同學和一位同事所飾演(請自由對號入座)。
[場景一]
病患要送去做MRI檢查,熱心的好同學(女性,當時為實習醫師)賣力地幫家屬推著大床。
家屬問:「你是專門幫忙送病人的哦?」
丑角之一 病患接送員

[場景二]
病患今日拔尿管,主治醫師囑咐家屬,病患解尿後要通知護理站。
家屬問:「喔,那你們會再請這位小弟來導尿,是不是?」手指著一旁的同事(男性,當時為住院醫師)。
丑角之二 導尿小弟

雖然實際上並沒有這兩種族群,但加入了這些串場的丑角,倒也為「白色蛋塔」枯燥乏味的劇情增添不少趣味。

既然都屬同一人種,其他的角色諸如藥師醫檢師技術員等等,我想我也應該都可以勝任。 因為,白色蛋塔裡的千面女郎,非我莫屬。

2008年10月21日 星期二

真人不露相

接兒子放學回家的途中,遇見他同住附近的同班同學。同學的媽媽問起我的工作,她聽說我好像在醫院上班。「是醫生」,我也不想再刻意隱瞞。她先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,然後表示她真的都看不出來。我笑而不語,她的這種反應早在我的意料之中,習以為常。

我不知道,醫生要如何才能讓人看得出來是醫生。總之,不知情的人都說,我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。

狀況一
病患打開門,看了看坐在診間的我,然後詢問:「醫生還沒來啊?」
[怎樣?醫生不能是女的嗎?]

狀況二
病患在診間坐了下來,客氣的說:「哎呀!這麼年輕就當醫生,你還在實習吧?」
[拜託!實習醫生是不可能來看診的啦!]

狀況三
病患在診間坐了下來,不客氣的問:「我是不是要給旁邊那位老醫生看?」
[沒錯!你最好是不要看我!]

狀況四
診療結束後,病患問我說:「給妳看完就好了是不是?我還要不要給醫生看?」
[什麼?那你以為我剛才是在幹麻?]

狀況五
診療結束時,病患和我說:「謝謝妳!妳以後一定會是一位好醫生!」
[我,我,我現在就已經是醫生了啊!]
[還是說,我現在不好,以後才會變好?]

真的,狀況之多不及備載。當一個經常被人看不出來是醫生的醫生,我想,這應該也是我一直討厭這個身份的原因之一罷!

2008年9月30日 星期二

扛不起的重擔

我進入醫業時:
我鄭重地保證自己要奉獻一切為人類服務。
我將要給我的師長應有的崇敬及感戴;
我將要憑我的良心和尊嚴從事醫業;
病人的健康應為我的首要的顧念。


台灣版的白色巨塔上演時,在片尾曲之前切入了這一小段「醫師誓詞」。
其實一般我們的開頭是說「准許我進入醫業時」,而且後面還有...

我將要尊重所寄託給我的秘密;
我將要盡我的力量維護醫業的榮譽和高尚的傳統;
我的同業應視為我的手足;
我將不容許有任何宗教,國籍,種族,政見或地位的考慮介於我的職責和病人間;
我將要盡可能地維護人的生命,自從受胎時起;
即使在威脅之下,我將不運用我的醫學知識去違反人道。
我鄭重地,自主地並且以我的人格宣誓以上的約定。

這是西元一九四八年世界醫學協會日內瓦大會,根據醫學之父希波克拉底(Hippocrates)於西元前約四百年所寫的Hippocratic oath,所重新修改訂立的「日內瓦宣言」。

社會總是無情地對白袍寄予過度理想化的期望,蛋塔裡也不乏紙上談兵又老愛比別人唱高八度的理論派學者。然而說穿了,我也只是一個貪生怕死的平凡人,一個時時掛心家庭的平凡母親。家人孩子就是我的一切。要我奉獻一切?很抱歉,我做不到。